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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了好一会儿,我有点坐不住了,徐师傅见我这样,才又开口对我说﹕〝你还记不记得,你去买卤菜的时候,我叫你少吃点卤牛肉,你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把内情告诉你。因为那是我们行业内的秘密,是不能随便对别人讲的,如果有人讲出了这件事,其他的同行就会合起伙来去砸那人的摊子。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,我们买的生牛肉是九元钱一斤,卤熟了也只卖十六元钱一斤。如果按正常操作,一斤生牛肉卤熟了,斤两一下子折了一多半的称,卤得最好牛肉斤两也只有平平的半斤。那我们做卤菜生意的个个不都要赔本了。赔本的买卖是谁都不会去做的,所以我们这一行里就有人发明了用硝酸泡生牛肉,经过硝酸泡过的牛肉卤熟后,一斤可以达到八两多,做卤牛肉这才有钱可赚。你是知道的,硝酸是致癌物质,是对人体十分有害的,这些年我只顾自己赚钱,也不知害了多少人。我现在得这个癌症,我觉得老天爷对我是很公正的,我犯下的罪孽就该自己用命来赎,我只求菩萨保佑我带走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,不要殃及儿孙,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。〞
徐师傅的话使我大吃一惊,难怪我以前经常口腔发炎,不是舌尖溃疡,就是牙龈溃烂,我以前总是以为自己身上的炎症太高了,三天两头往医院跑,吃消炎药后,过不了多久就又复发了。听了徐师傅的话,我才明白了病根是吃了卤牛肉的原因,原先徐师傅劝我少吃卤牛肉,是怕我深受其害。但是,我还是不明白,硝酸浸泡的牛肉,做成熟的卤牛肉后,为什么卫生防役部门检查不出来呢?带着这个疑问我又问徐师傅﹕〝你们的卤菜店不是经常地受到卫生防役站的严格检查么?怎么他们就查不出卤牛肉里会有硝酸的成份?〞
〝你问的这个问题,看似很简单,其实是很复杂的。这就像警察与小偷的问题一样,既有技术上的原因,也有社会制度上的原因。一时是很难说清楚的。就拿我做卤牛肉的工艺流程来说,生牛肉拿回家先放在冰柜里冻透,然后又放在清水里泡涨,让冰牛肉自然地吸透水分,再用筲箕把水滤干,滤干后的牛肉再放到硝酸里浸泡二十四小时,让硝酸熬烂牛肉后,再拿到清水里漂去硝酸,把漂去硝酸的牛肉再滤干水。〔如果卫生防役部门这时用仪器来检查刚滤干水的生牛肉,那一定是能查出残留在牛肉中的硝酸。〕然后把生牛肉用卤料腌制好,腌制好的牛肉就很难查出残留的硝酸了。再把腌制好的牛肉放进滚汤的卤锅里煮上十来分钟,让牛肉饱含酱汁的颜色出锅,这时香喷喷的卤牛肉就做成了。在做好的卤牛肉里是查不出有硝酸的残留物。再说,检查人员到我摊位上来检查,我给他包上一支卤鸡和一大块卤牛肉请他们拿回去化验,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,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你说我这罪孽在阳世间伏了法判了刑,我这孽障也就消了,现在我只好在菩萨面前悔过消灾了。我决不会让我的伢们再去做这件事了。〞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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